(1)
梁振英反對開徵陸路入境稅是意料中事,但以「香港人不能未富先驕」作 Sound bite則令人感到意外。這句話是一種來自長輩的訓示,警戒香港人的態度,是嚴厲的批判。這句話同時也矮化了香港的地位-雖然貧富懸殊等問題嚴重,但以人 均本地生產值計,香港的確遠高於中國,根據世界銀行的數據,至2012年止的平均數字更在全球名列前矛,「未富」之說實在無從說起。
梁振英「未富先驕」之說結合背靠內地、自由行製造就業機會等論述,就是要向香港人灌輸「香港沒有中國內地不行」的意識。這種想法很有趣,因為即使中國早已成為不少國家的重要(甚至最重要)貿易夥伴,但也不會有國家妄自菲薄,主動灌輸「沒有中國不行」的意識。
(2)
先不論這「沒有中國內地不行」的論調是否站得住腳,即使我假設論調成立,世界上沒有免費午餐,也沒有零風險的投資,依靠內地經濟也會為香港帶來潛藏風險。 港府在《香港承受及接待旅客能力評估報告》中指自由行在2012年為香港本地生產總值貢獻 1.3%之多,更創造超過11萬個職位。其他範疇更不用說,香港與全球各地一樣,都與中國內地有緊密的經濟關係。如果香港真的這麼依賴中國內地的經濟發 展,如果中國經濟出現問題,香港定必首當其衝。
當然,如果中國經濟出現問題,全球也會受害,但不同的經濟體也對中國經濟走向有不同的敏感度,梁振英的論調無疑就是說香港對內地經濟的敏感度很高, 如果中國經濟走下坡甚至泡沫爆破,香港受的傷害會比其他地區為大。以這個角度看,開徵陸路入境稅不是「未富先驕」,而是風險管理。
(3)
中國的經濟並非(也不可能)零風險-高經濟增長不再,以投資主導的經濟發展也未必可以持續,中國經濟硬着陸的可能性愈來愈大。值得留意的是,2007 開始的金融海嘯源自美國金融體系的不透明-以Princeton University經濟學教授、前聯儲局副主席Alan Stuart Blinder的講法,雷曼倒閉的原因不是 "Too big to fail",而是 "Too interconnected to fail" ,而企業之間、整體經濟與金融市場之間的關係千絲萬縷,結果泡沫爆破時不知從何救起。要說經濟、社會的不透明,中國在全球可謂數一數二,而在海嘯裡只有澳 洲經濟相對強靭,我們能否相信中國有澳洲的管治水平﹖
我不肯定中國經濟會硬着陸,也不肯定是否存在泡沫,但我肯定風險是存在的,而香港沒有做好風險管理。
(4)
香港現在的經濟結構在國際舞台上是否仍有競爭力,這點具爭議性。可是,香港的零售業、旅遊業就似乎愈來愈以取稅內地旅客為主幹。這不難理解,內地旅客佔來 港旅客總數約七成,旅遊業、零售業哪有不照顧他們之理﹖可是,如果這些行業長期依賴內地旅客、香港失去獨特性,這結構不容易改過來,試想想,如果內地旅客 大幅減少(政策因素或內地經濟泡沫爆破),旺角西洋菜街上的各大電器商店如何生存﹖如果它們相繼倒閉,香港還剩下什麼可以取代它們﹖
更危險的是,過份依賴的心態會令港人失去創造思維,而這些都是一去不返的。
如果內地經濟存在泡沫,那麼這也是香港的泡沫。以香港現在的經濟結構,我們的泡沫可能比中國的還大,但梁振英沒有警告香港人,這與推銷「雷曼迷債」的人有什麼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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