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其美食来,中国人可称天下无敌。然而,谈到中亚某国的国宴,一位老外交官却大为赞赏,露出回味无穷的表情来。让堂堂中国大使如此推崇的,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呢?
姚培生大使,中国中亚外交的开拓者之一,曾担任我国驻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拉脱维亚和乌克兰等国大使,执行外交使命,日前,在北京的一次聚会上见到了这位外交家,竟是意外的风趣,于是,我们说起了一个轻松的话题 — 大使们在外国吃什么
我们是在午餐中谈起这个话题的。当时,笔者出于好奇,信口向姚大使询问起驻外大使们的伙食情况。一问之下,才知道其中竟然多有甘苦。
比如说在中亚,和其他地方一样,举行家宴常常是最隆重的招待礼节。但这里的家宴长得令人恐怖,经常是一吃会吃几个小时。而且,这里对于饮酒并没有过多的限制,某些时候葬礼都会变成酒会。于是每次筵席开始,到会宾主便开始转圈敬酒,祝酒辞一位比一位热情,且一定会从第一人一直敬到最后一人,这样算起来,宴会需要几个小时是太正常的事情。
那么喝得痛快吗?
痛快?大使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微笑着告诉我,有一次参加这样一次宴会,几个小时之后对面的俄罗斯代表团团长被喝得一头栽进汤里……
天,上帝都知道俄罗斯人是怎样好酒的一个民族,竟然能把它的外交官喝得一头栽进汤里!
不过面对外交活动,俄罗斯人也难免不胜酒力,甚至包括总统先生
这样的活动,外交官当然不好中途退场,对胃肠的考验是大大地。
那么,在本国大使馆请对方吃饭会好得多吧?其实那也不是轻松的事情。姚大使形容在请客的时候颇为紧张,要一直盯着上的菜口味是否合对方的意,宴会的节奏掌握得好不好这类事情。他们这一代老外交官都是周恩来总理带出来的,总理说:"外事无小事",这条原则已经深入骨髓。
别说,这种注意还是很有必要的。开始我们给人家准备的菜单是根据自己的喜好制定的,结果有的菜对方不但没有吃得开心,甚至产生恐惧。
比如美味的葱烧海参,在中亚一些国家端上桌来,竟是怎样上桌,怎样撤下,一口未动,而且让对方变颜变色,甚至和"老鼠"这类可怕的东西联系起来。后来大家才想明白,原来人家是内陆国,对海参这类东西没有概念。于是,这类富有中国特色但和当地不甚相容的菜肴很快被更实用的牛羊肉代替了。
比起烤羊腿这类需要抡起来啃的菜肴,葱烧海参显然非常适合上国宴,但让外国朋友尝鲜的想法有时候也是一厢情愿
要照顾好客人,而且营造好气氛后还经常有工作要谈。所以作为主人是吃不好的,总要结束后由夫人准备一点宵夜才好。
当然外交官吃饭并非总是这样如履薄冰,驻外工作一大乐趣便是各国大使互相请客。所谓同在异乡为异客,中国人和外国人的感受并没有什么不同。有时候,就算是某两国关系紧张,在第三国的外交官们也不会老死不相往来,仍然经常会在一起聚餐。甚至动不动出现七八国大使一起聚会的事情 — 这要是搁一百年前难免有人琢磨,担心这些代表着世界不同政治板块的家伙们是在策划什么阴谋。其实如今是和平时代,大使们聚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打打牙祭而已。甚至,在某些聚会上还会有特殊惊喜,姚大使夫人就记得一次聚会某国外交官居然拿出了茅台酒这种令人意外的好东西。
那么,笔者问道,在对方吃国宴又是什么感受呢?会不会越发拘谨?
哦,那也不一定。这次是姚大使夫人开口回答 — 有的国家的国宴很好吃的,比如哈萨克斯坦。
说到这里,风度翩翩的大使夫人竟然象孩子一样舔了舔嘴唇。大使则在一旁频频点头。
哦,是什么样的好菜,让中国的大使夫妇这样念念不忘呢?
哈萨克斯坦地图
或许因为建国时间比较晚,哈萨克斯坦对大多数中国人来说不是一个很熟悉的国家。有一次到国际广播电台,遇到外籍播音员巴沙,谈起天来才知道他是哈萨克斯坦人。想了想对于这个国家唯一的印象便是它的总统纳扎尔巴耶夫,便打听一下哈萨克斯坦人对这位总统的评价。
"他太老了。"巴沙说。
"太老了?你是说担心他脑筋跟不上形势或者犯糊涂吗?"
"那倒不是,是因为我们那里年轻的政治家里面没有谁有他的头脑和威望。但是他年纪太老了,万一死掉国家可能出乱子。他能多活几十年才好……"巴沙略带担忧地说。
一个民选总统做到这个份儿上,估计纳扎尔巴耶夫先生进祖宗祠堂都可以横着走了。
哈萨克斯坦,位于中俄之间的欧亚十字路口上,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姚培生先生曾经到那里去作大使,与纳扎尔巴耶夫总统也是老熟人。不过,因为是在餐桌上见面,气氛轻松,我们没有多谈这位总统和政治问题,而是和大使探讨起了哈萨克斯坦的国宴是什么样儿。
照姚大使的说法,哈萨克斯坦的国宴与其他地方区别不大。第一是实行分餐制,不会出现总统和外国大使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场面;第二是上的菜肴大多松软容易切割 — 如王景愚吃鸡那样的镜头出现在国宴上如何得了。哈萨克斯坦的国宴采用西餐与本民族口味相结合的做法,其特色也在这一点,那就是每次国宴有一道当地名菜是必备的,那就是马肠子。
有一段西班牙笑话说到警察处罚无良小贩,可见马作为食品在西方的地位。
警察:你这卖的是云雀肉酱吗?怎么我尝着有马肉的味道?
小贩:啊,长官明察秋毫,的确是掺了一点马肉。
警察:掺了一点?恐怕不只吧。到底掺了多少?
小贩:哦,一半一半……
警察:一半一半?不象啊,到底是多少?
小贩:真的是一半一半。
警察:怎么个一半一半?
小贩:一只云雀,一匹马……
马……肠子,换句话说就是马的下水啊!外交官,通常被认为是一种十分文雅的职业,怎么会让他们去吃马的下水?就算是国人,虽然除了桌子椅子之外所有四条腿的都敢往锅里放,但对吃马的下水仍然颇为顾忌。自古以来流传着马肝有毒的说法,甚至写进了《汉书》,连李时珍都坚持说马血有毒。能让堂堂中国人望而却步,可见其恐怖。既然如此,让大使吃马肠子,岂不是十分岂有此理的事情?
郎世宁所绘《哈萨克贡马图》,可见哈萨克的马是何等优雅俊美的动物,把它当成食物,多少有点儿让人不适应。
的确,哈萨克自古盛产良马,它的疆土部分和古代乌孙国重合,而乌孙国的骏马是被中国人称作"天马"的。居然哈萨克政府会让外国大使吃"天马",而且吃的是马肠子?!偏偏大使和夫人说起这道菜时,竟然一副颇为神往的样子。
仔细问起来,才知道虽然这里的马被称作天马,但哈萨克是马上的国家,马太多了,几乎每个牧场都会饲养食用马,所以,马肉和马肠都是当地特产。在哈萨克斯坦,马肠子是一道著名的美味,几乎是每次筵席必上的佳肴,这可不是"下水"的概念,而是类似中国人燕窝鱼翅的东西。我们会对吃马的肠子感到奇怪,就像西方人看中国人朝鲜人吃狗肉火锅感到震惊一样,都属于文化不同而已。
哈萨克马肠子,被誉为草原美食
上等的哈萨克马肠子要很下功夫才能制成,秋天,哈萨克牧民会挑选膘肥体壮的食用马宰杀,由家中女性取出马肠洗净,用马的肋条肉同肋骨一起撤上盐,胡椒等,灌进马肠内,两头扎紧,挂在屋里风干,有的还要熏制,经过一个月才可以食用。上得席来,其色红郁诱人,其味醇香肥美。
看这卖相,的确上得国宴了
哈萨克斯坦的马肠子分为瘦肉和肥瘦两种,后者是要加入一些肥肉的,本来是为了表示主人家里富有,如今已经没有这个意义,只是因为其味道竟然比纯瘦的更好。大使夫人评价道:"马肠子切开了里面一汪油,简直太好吃了。"
能让对脂肪类食物谨小慎微的女性如此青睐,令人不禁对马肠子的味道悠然神往。
看到老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大使笑着讲起了哈萨克斯坦的另一面 — 你看,他们吃马肠子,但他们对于牛和马的其他内脏并不是很在意,并不是什么"下水"都吃的。
如今,中国人到哈萨克斯坦工作的越来越多,双方合作也日渐紧密。在中国人来之前,哈萨克斯坦人杀完牛之后,牛鞭都是随便扔掉的,中国人来了以后,见到这样的情景大为吃惊,便向哈萨克人收购。
哈萨克人很高兴,问处理这些垃圾需要付多少钱?
中国人表示不需要钱。
哈萨克人很高兴。
过了些日子,中国人请哈萨克人吃饭,哈萨克人才发现牛鞭居然被中国人制成了美味,甚至还有种种好处。
于是,以后哈萨克人再看到来要牛鞭的中国人,开始考虑是不是收点儿钱。
于是,扭捏地向中国人提了出来。
这样,双方基本确定了一个美元十根牛鞭的价格。
不过,到姚大使回国的时候,中国和哈萨克斯坦的合作更加紧密了,更多的中国人到了哈萨克斯坦。
怎么证明呢?姚大使说,牛鞭的价格已经涨到一美元四根了啊。
一时满堂大笑。
据说,现在国内也能买到哈萨克的马肠子了,等哪天闲了,也弄两根来品尝一下。
[完]
注:一根马肠子标准长度三米
本文免翻墙链接:谷歌镜像 | 亚马逊镜像
Shop Amazon's New Kindle Fire 相关日志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