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月18日星期六

墙外楼: 徐内达:“宋要武”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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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内达:"宋要武"的道歉
Jan 18th 2014, 01:40, by 墙外仙

 相比陈毅之子陈小鲁去年就文革期间批斗校领导所作的鞠躬道歉,另一位中共元老宋任穷之女宋彬彬的忏悔引发了激烈得多的争议,原因大致 有二:其一,因给毛泽东戴红袖章而获赐名"宋要武"的宋彬彬,在文革中担当了比陈小鲁突出得多的符号角色,曾被广泛指控为"组织过红卫兵'杀人比赛',亲 手杀了七八个人";其二,文革结束后,宋彬彬赴美留学并入籍,在1989年至2003年曾于美国麻萨诸塞州环保局出任环境分析官员。

  宋彬彬的道歉发生在前天,已经头发花白的她回到母校北京师大女附中,朗诵一份致歉信。是成都全搜索新闻网紧跟动态,以华夏时报社长张宝林的微博为据,在当 天深夜率先发布图文报道,定义"这是继陈小鲁道歉后的又一起重要的忏悔事件":"宋彬彬是文革武斗的'符号',她的道歉具有指标意义。据介绍,宋现场很动 情,数度落泪。"
 对文革忏悔话题同样持有浓厚兴趣的新京报也派记者来到了现场,并在昨晨发表整版报道《北师大女附中部分参与文革学生道歉》,详细记录了这场道歉的过程及来龙去脉:"北师大女附中(北师大附属实验中学前身)'老三届'的20多名学生与30多名老师、家属举行见面会。他们中的一些人向文革中受到伤害的校领导、师生道歉。这些经历过文革的学生,会上,有的对文革中身为学生运动领头人深怀歉意,有的为副校长卞仲耘被部分学生殴打致死时的'不作为'懊悔痛苦,有的因批斗过老师而渴望当面道歉。在道歉的学生中,66届的刘进和宋彬彬最被人熟知。前者是女附中'文革工作组时期师生代表会'主席。后者则是开国上将宋任穷之女,曾因登天安门城楼给毛主席献红袖章,被人称作'宋要武'。"

 报道重点引述的正是刘进和宋彬彬的忏悔:"1966年的8月5日,时任北师大女附中校党总支书记兼副校长卞仲耘,在部分学生发起的游斗中,被殴打折磨致死,是文革中北京首名蒙难的教育工作者。昨日,女附中几位"老三届"学生给卞校长雕塑鞠躬默哀。刘进第一个发言。'48年前发生的劫难,卞校长被殴打折磨致死,其他校领导身心受到严重创伤,我的内心充满懊悔痛苦。'话音未落,刘进哽咽,摘下眼镜擦拭泪水。她的情绪有点激动,大声说:'我要向老师们道歉,为了贴第一张大字报对老师造成的伤害道歉,为了40多 年前那一天没有保护好他们而道歉,为我当时的偏激思想和行为对校友们造成的影响和伤害道歉。'刘进的最后一个道歉对象,是同班同学宋彬彬,'是我让你和我 一起贴大字报,是我作为总领队派你带领同学们上天安门城楼,而影响了你的人生。'在见面会上,宋彬彬也数度落泪。她做了约1500字、题为《我的道歉和感谢》的发言。宋彬彬首先向当年在校的所有老师同学道歉。她称卞校长被'暴力致死'前,自己和刘进曾两次阻止,看到同学散了,以为不会有事了,就走了。'我对卞校长的不幸遇难是有责任的…担心别人指责自己'反对斗黑帮',没有也不可能强势去阻止对卞校长和校领导们的武装。'宋彬彬还表示:'请允许我表达对卞校长的永久悼念和歉意,没有保护好校领导,是终生的伤痛和懊悔。'"

 在宋彬彬紧闭双眼、神色凝重的照片旁,新京报还配发了对话稿《宋彬彬:再不道歉就没机会了》,由这位"红二代"讲述动机与体会:"老师很多都80多90多了,再不道歉,就没有机会了。我希望我们的道歉老师都能看到。有的老师已经走了,我不想留下更多的遗憾…从我个人来说,2003年回国,和几个同学一起参与了对学校文革初期及八五事件的调查。在和大家不断交流中不断受到教育。我希望有一天有个机会,向老师表达歉意,也促进大家对文革进行反思。我希望有一天有个机会,向老师表达歉意,也促进大家对文革进行反思…最感动的就是老师们的宽容,尤其是听到胡校长的女儿说,胡校长生前多次说过,女附中的学生都是好孩子。我非常非常感动。"

 在这篇获头版标题导读的访谈中,宋彬彬还得以重申了道歉信所说的"两个宋彬彬":"40多年来,有两个不同的宋彬彬。一个是老师、同学们认识、了解的宋彬彬,另一个是成为文革暴力符号的'宋要武'…这么多年,作为一个符号,我经历很多,我有很大的心理压力。而且在很多语境下没有办法去澄清这个事情。"

  而当记者提及"这次道歉可能会有更多质疑"以及"有人称你们'假道歉,真反扑'"后,这位自称"没准备好不会站出来"的文革标志性人物显露出荣辱不惊的姿 态:"无论我走到哪里,身边只要认识我的人,都对我特别好,无一例外,特别保护我,给了我一个保护壳。这是我走到现在的原因…其实我们这次站出来的是一个群体。八五事件作为文革中的标志性事件,必须反思。没有反思也难以接近真相。我希望所有在文革中做过错事、伤害过老师、同学的人,都能直面自己、反思文革、求得原谅、达成和解,我相信这是大家的愿望。"

 新京报做过功课。严格来说,这并不是宋彬彬第一次为自己在文革中的言行而道歉并自辩。早在2003年由美国纪录片工作者卡玛拍摄的《八九点钟的太阳》中,宋彬彬即曾强调,在光明日报1966年8月20日刊出《我为毛主席戴上红袖章》时为她所署的"宋要武"一名,并未征求自己的意见,只是被当作了"时代工具""政治棋子";而且,自己与卞仲耘的死没有直接关系,"破四旧呀,抄家呀,我一次都没参加过…因为我一直是反对打人,反对武斗的。"此后,又有过一篇《四十多年来我一直想说的话》,从2012年年初起出现于中国网络论坛,是宋彬彬回忆1966年前后经历,否认对自己"亲手杀了七八个人"和领导红卫兵组织打死卞仲耘的指控:"(1965年)8月5日下午,发生了因本校学生的暴力行为导致卞校长死亡的严重事件。我事先不知道要游斗校领导,事后了解是高一部分学生发起的…1995年,我校一位校友(68届高中)在香港发表了《1966:学生打老师的革命》,她在文章中第一次将8月5日校长之死和8月18日我在天安门上给毛带袖章联系起来,作为因果关系来论证。2004年,她的又一篇文章《卞仲耘之死》,更是多次提到我的名字,甚至直接指出我是导致校长之死的红卫兵暴力事件的负责人…多 年以来,该校友的文章在社会上产生了广泛影响。舆论普遍接受了她的引导,认为是宋彬彬带领红卫兵打死了校长,因而八一八受到毛的接见,毛给我改名'宋要 武",同时我的父亲还被升为政治局候补委员。一些中外学者也将这一讲法写入文章或专著中,以讹传讹,还被不少人添枝加叶,以耸人听闻的内容在互联网上传 播,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根据这篇宋彬彬注明写于2007年12月的文章,她在这一年被母校实验中学评为"荣誉校友"为自己带来了更多的烦恼:"让我不能接受的是,关于我的'个人简介'里还有8.18我给毛戴袖章的内容…在校庆活动当天,更让我感到震惊的是那张照片竟然放在大幅展板上,先竖立在人民大会堂的活动现场,后又陈列在校园里…我 当选为荣誉校友一事在海内外迅速被热炒为政治事件,实验中学的校庆也由此成了为文革翻案、替红卫兵张目的活动。网上流传着不少声讨我的文章,最严重的指控 就是我与卞校长之死有直接关系。读了这些文字,我的心情非常沉重。一是为文革中的死难者感到伤痛;二是为谣言难以澄清而心力交瘁。我希望过平静的生活,可 是这个简单的愿望却难以实现。我想说清真相,但说什么都会被误解。我终于明白,试图通过一次校庆活动澄清自己的想法,在政治上是多么幼稚;同时也认识到, 实验中学的校庆之所以会演化为一个事件,是因为它再次触动了文革受害者心中难以愈合的伤疤。文革的阴影还远远没有散去,我只考虑为自己澄清名誉而去参加荣 誉校友的评选是错误的不明智之举。"

 于是,宋彬彬开始"反思和道歉":"女附中的'八五事件',是长期以来'阶级斗争教育'的产物。当时,工作组因为犯了压制群众革命的错误而被撤走,党报社论号召群众自己解放自己,自己起来闹革命。因此,绝大多数同学想的也是怎样才能跟上革命形势的发展。8月5日, 学生发起游斗所谓'黑帮',出现了暴力局面,导致卞校长不幸去世。'阶级斗争教育'让我们大多数人在看见校领导被施暴时,虽然心里同情,但不敢说什么,更 不可能站出来坚决反对。一些无力的劝阻虽暂时缓解了事态,但根本无法制止新一轮的殴打折磨。现在我认识到,这种对生命的集体性漠视也是发生悲剧的重要原 因。"

 大体上,这也就是宋彬彬前天道歉信中的主要内容。根据共识网昨天早晨刊出的全文,她寄望于"直面自己、反思文革、求得原谅、达成和解":"请允许我在此表达对卞校长的永久悼念和歉意,为没有保护好胡志涛、刘致平、梅树民、汪玉冰等校领导,向他们的家人表示深深的歉意, 这是我终生的伤痛和懊悔。"

 作为1966年6月3日至7月末工作组驻校期间的学生代表会主席,刘进也为"我领头在学校贴的第一张大字报,导致校园秩序大乱"而"内心充满懊悔和痛苦",并在向遇难者道歉之后,宣布"也要向我的同班同学宋彬彬道歉":"是我让你和我一起贴大字报,8.18是我作为总领队派你带领同学上天安门城楼,而影响了你的人生…文 革和历次运动不同之处是首先发动学生,我们中学生是被利用来开路的。尤其是党报舆论把革命与暴力等同起来时,大多数人都失去了分析能力和判断能力,以为采 取更激进的方式,才能证明自己最革命。卞校长死于校园里的暴力,而少数施暴学生基本上是干部子弟。为什么文革初期以干部子弟为首的所谓'红五类'成了暴力 活动的主力军?因为当时的教育告诉你,你是革命事业的当然接班人,因此,当革命事业出现危机的时候,你要像父辈那样责无旁贷地站出来捍卫。这种由'血统 论'带来的接班人意识与领袖崇拜造成的盲从意识,必然会引发无法无天的暴力行为。"

  并无悬念,经由新京报报道,宋彬彬的道歉成为昨日各门户首页展示重点,再加上网易稍后奉上的《宋彬彬就文革道歉现场内幕》全程记录,社交媒体上更是讨论喷 涌。评价亦大致分为两类:一为沿袭陈小鲁道歉时的立场态度,理解她的忏悔诚意和责任自辩,呼吁更多对"十年浩劫"的反思;二则不以为然,并且是同时来自左 右两翼殊途同归的不以为然,主要原因正是缘自宋彬彬今非昔比的巨大身份差异——当年"要武"旗手,而今美籍华人。

  供职于工人日报的石述思算是前者。他通过微博表达立场:"现代公民的关键词是责任,国人普遍缺乏忏悔和饶恕的基因,充斥着冷漠和自私,经常塑造出几个雷锋 似的天神证明自己仁爱厚德。比如太多人至今对文革中的罪孽像鸵鸟一样假装遗忘,连正视的勇气都没有。因此,宋彬彬和陈小鲁的道歉是可贵的,希望能激励更多 人正视历史和自己的良知,也为日本树立个好榜样。"

 认证身份是人民网舆情分析师的@摘星手010同样有一颗宽恕之心。前天得知道歉事件后,他即引用刘进所言"反思文革,不是为了制造新的仇恨,而是要唤醒良知,尊重生命,保障法制,促进和解",并强调"时隔近50年,需要当事人对历史作出交代,才能翻过这一页。在目前大环境下,这样的举动需要良知担"。昨天,在为宋彬彬报道而"向新京报致敬"后,@摘星手010更 是喊出"下一个该毛远新道歉了":"如果你能以墓碑前对父亲的思念同样的情真意切,对张志新家属示以忏悔,就像狱中终于承认'文革错了,完全错了,彻底错 了',对张志新之死有所悔罪,网上的气氛会不会不这样苛严与峻急于你呢?是的,张志新之死真凶是一条罪恶链而不可能是一个人,不过你是最至要一环。"

 毛远新是毛泽东弟弟毛泽民的儿子,也是文化大革命中的风云人物,曾以毛泽东"联络员"的身份号令八方诸侯。在两个多星期前的毛泽东诞辰120周年系列纪念活动中,他曾经被湖南省委邀为座上宾,实现了30多年来在官方活动中的罕见露面。从这个视角而言,如今这一轮借宋彬彬道歉而升腾的舆情,也恰恰可以视作是"12.26"未尽争议的续篇。

 作为国家文化安全与意识形态建设研究中心官方微博账号,@思想火炬正是在去年12月26日 毛泽东诞辰纪念日当天开通,与喉舌媒体里的体谅者不同,宋彬彬流泪忏悔的模样只能让其心中怒火更加旺盛,连声逼问"美国官员为文革道歉?打着开国上将子女 的旗号经过父亲同意了吗?",怒斥"某些'红二代'永远是最大的获利者":"文革初起,你是造反武斗夺权先锋;实行改开,你家是留洋换爹入籍先锋;政治投 机,你又是反思道歉先锋。任尔东西南北风,俺总能挺立潮头,勇当弄潮变色龙!这样的红二代"永远是最大的获利者,是不是太无耻了?出卖信仰、祖国,不仅仅 是坑爹,而是太无耻、非人!"

 "这种闹剧政治目的很明显"——@思想火炬指引了批判方向,作为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会主义研究中心常务理事,朱继平微博接力:"美国官员到中国进行这样搅乱历史的表演,把个人的罪恶归罪于那个时代从而进一步抹黑党的历史…这场戏是谁策划的,目的何在?应该彻查!"

 @点子正则扩散@天 祥宋瑞的鄙夷之情:"道歉?当年以造反为名打击父辈政敌排除异己,为个人前途清除障碍,石头砸到脚后装受害者,局势稳定了利用父荫拼存量还是挣了个出身。 现在眼看蛋糕越做越大,不满之前的分红,要再扩大既得利益。从红卫兵到推墙党一脉相承。道歉不过是挖掘伤痕潜力,创造洗牌机会,上下其手当人民是傻子。"

 相对而言,@司马平邦总算说了句"不管怎样,能出来道歉说声对不起,也不错",不过,更多的也是对陈毅之子和宋任穷之女的动机判断:"文革流行那个,现在流行这个,赶时髦主要赶的是时间;文革打人不犯法,现在道歉不追责,凡轻于鸿毛的事尽管做…其实,宋彬彬真正要道歉的是对她的父亲,她早年就背叛了父辈的信仰,现在又回来扯父辈的虎皮。"

  早在陈小鲁道歉之后,无锡市社会主义学院特约研究员尹国明就曾经拍案而起,转发一篇《再说文革中"联动"覆灭记》,并附点评:"陈小鲁是改革贵族,也是文 革的红卫兵贵族。秦晓、薛蛮子同样如此。不了解西纠和联动,就不可能真正了解文革。今天控诉文革最卖力的人,你能想到他们才是文革中作恶的人吗?今天控诉 红卫兵的公知贵族,很多都是当年的红卫兵贵族。路线向左,他们就极左;路线向右,他们就极右。奥妙只有两个字:投机。"在发现宋彬彬"故伎重演"后,这位 左派意见领袖更是嗤之以鼻:"陈小鲁和宋彬彬的道歉引起质疑,是因他们的道歉已经迟到太久却看不到真诚,对自己错误轻描淡写并简单的把自己的错误推给时 代,就以为实现了对自己的救赎,投机本性未改。"

 海峡导报责任编辑庄华毅一边转发@思想火炬的怒斥,一边对@刘耘博士赞扬陈小鲁、宋彬彬、刘进"代表了人类良知、理性和责任感"的说法表示抗议:"要反思首先要尊重基本的历史事实,当年这些人是文革的反对者,是公开反对中央文革的打砸抢分子。1967年就被中央文革宣布为迫害群众,转移斗争方向的反动组织。后来文革结束后,重新上台的'走资派'才为他们'平反',要反思文革,请尊重这些基本事实!"

 至于不惮于公开赞美文革的南开大学教授艾跃进,此前也曾借人民网视频访谈指责过陈小鲁:"毛主席明确在亲笔信上说,要文斗,不要武斗…原 来是他们当初做了这些事情,可是他们做的这些事情却是毛泽东给他们背黑锅。"所以,当背负着"打死卞仲耘"名声的宋彬彬也试图以道歉寻求谅解时,他亦迅速 转发跟随者的反驳:"破坏文革,罪大恶极!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惩办凶手,伸张正义!";"我们呼吁追究宋某的法律责任。如果这还是法治社会,'道歉'就 不应成为犯罪分子逍遥法外免责依据!"

 "不是道歉的问题,而是认罪的问题"——这既是左派对让文革"背黑锅"者的愤愤不平,也同样是自由派知识分子不肯轻易原谅的所在。用@费明微博言简意赅的那句反讽来说,就是"卞校长,我们打死了您,现道歉。"

 转发那些坚持指控"宋彬彬参与打死卞校长"的调查文章之余,@洛之秋更是极尽挖苦:"原来宋彬彬道歉的核心是自己曾两次阻拦同学殴打卞校长但未起效,'看到同学散了,以为不会有事了,就走了'。同时新闻报道中提到,被批斗的老师一直念叨这些造反学生,'说这些学生都是好孩子',宋彬彬们则'最感动的就是老师们的宽容'…这是要把'反思文革'变成'感动中国'的节奏么?真行啊!"

 "权贵家庭本属文革要打倒对象,宋彬彬们却踊跃参与煽动或打斗。78年 后他们大多优先享受升学出国经商当官的待遇,从此大抵非富即贵。数十年后道个歉,没有真相,却要捎带扮演无辜者和不明真相者,还能感动中国,获得致敬。固 然没有宽恕没有未来,但没有真相就没有正义。把道歉当恩典和施舍,是不是太贱?"——作为微博上最"凌厉无情"的批判者之一,@叶 恭默认定"在找出真凶前,她的自辩说服力不够":"作为非当事人,我们可以欢迎和肯定道歉行为,要上升到社会向他们致敬,那是对死者和家属的伤害。致敬的 本质是通过滥情放大其社会效应自我感动,而罔顾家属感受的无良行为。道歉本属理所当然,因这个民族少道歉,所以要当种子当花儿供着捧着,把道歉当成施舍和 恩典,正因这种蠢贱逻辑社会才如此畸形";"个人感觉,刘进的道歉比宋彬彬真实、沉痛,反思也更深刻。宋的道歉,充满自恋和撇清,因身份特殊,反而获得更 多了肯定和赞赏,也包括公知们错把底线当上限的滑稽致敬。他们迄今没有指证真凶,希望她们意识到自己不可推卸的义务。"

  宋石男同样在其不停转世的账号中宣布,"陈小鲁、宋彬彬等红二代就文革受难者的道歉,就像是高尚宴会上,贵宾带着迷人的微笑,在服务员端上来的盆子里洗 手。不值得一个字的赞美",并转引温克坚的评价:"陈小鲁、宋彬彬等红二代就文革的道歉,不能替代对制度之恶的反思和清算,不能模糊制度之恶一直延续的现 实。30多年后的今天,不建立在制度变迁基础上的个体忏悔,依然是特权主导的表演和欺骗。"

  发布宋彬彬道歉信全文的共识网,昨晚亦转发徐贲之文《宋彬彬的"错"和"罪"》,由其指责这位文革标杆人物的忏悔"不过是一番自我辩解,尤其是撇清自已与 卞仲耘校长之死的直接责任":"她的责任仅仅在于'没有想到'和'误以为无事',好像她如果想到或以为有事,就会挺身而出加以制止似的。她还说,当时'我 们欠缺基本的宪法常识和法律意识,不知道公民享有被宪法保护的权利,人身自由不可侵犯。对人权、生命的集体漠视,酿成了卞校长遇难的悲剧。'这也是轻描淡 写的自我粉饰,因为'文革'期间的迫害、残杀不是出于所谓的'无知',而根本就是明知故犯,这是一种有目的的明知故犯,因为它可以给当事人带来政治上的好 处和别的个人利益。宋彬彬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年少无知,但'有良心'的红卫兵,这样的道歉里缺乏真诚的忏悔,她只是认了一些小'错',而根本没有看到(或承 认)自己在极权之恶中该承担的那份'罪'责。"

 不过,徐贲的说法,被@吴 稼祥批评为"吹毛求疵"。这位有"国师"之名的时局现察者,尽管也认为"毛远新不是道歉的问题,是谢罪",但对陈小鲁、宋彬彬的忏悔,却奉之为"迟来的道 歉,却带来早到的春意"。他截图展示那些"我们不需要道歉"的决绝态度,叹息"假如道歉得不到善意回应,社会将重沦因果":"先封杀道歉,后抹黑道歉,都 是文革附体者们干的。邓当年'向前看',不纠结文革恩仇,是怕中国陷入复仇内战,耽误现代化。过去10年'小文革',是某势力'选择'的意识形态。当事人出来道歉,是对这种选择的拒绝。不是纠结过去,而是着眼未来。找道歉者算账,是暗算。"

 @王巍w就是被叶恭默点名嘲笑"滑稽致敬"的微博大V, 在发现自己遭遇跟帖讥讽后,这位同样经历过文革时代的老人感叹:"看评论就知道文革仍然在民间甚至知识界有深厚土壤。人人都以为是局外人,可以超越历史情 绪性审判他人,充满戾气地谴责父辈一代,排斥任何善意和反思,将制度批转移为个人恩怨。更使陈宋的道歉显得难能可贵。"

  同时在批评"审判者"的还有司马南。当然,这位此前因为突然停止微博更新数日而引发动向揣测的左派人物,所持视角必不会与王巍完全一致:"今天没任何人有 能力再搞文革。动不动就给别人戴文革帽子的人更文革。许多当事人尚在'仇恨态',现在结论为时尚早。对文革也要抑恶扬善。"

 此外,他还要指责那些"借道歉而'非毛',籍'非毛'而'非习'"的老对手:"道歉不道歉本来是个人行为,但是现在被严重意识形态化了。某些公知在网上推动'国家道歉',致力于所谓'清算'…宋陈或无辜,公知确有图。"

  一场道歉,一片混战。据此,宋志标昨天下午已有舆情观察《关于道歉:熟悉的与陌生的》,流传于微信间:"争论不在报纸上,在微博上。在两三个小时内,宋彬 彬道歉就汇集成为颇有挑战性的辩题。在肯定道歉的声音出来后,迅疾出现了对此种道歉的'质疑',认为个人道歉不能取代制度道歉,从而将辩论带入深处,萧瀚 等人则以容纳正反立场的观点再将辩题激化。也许是从陈小鲁的文革道歉收获'年度致敬'上产生了警觉,不认可宋彬彬道歉的声音,试图将焦点转移到对文革'真 相'的追问上。而赞成宋彬彬的声音,则希望以'和解'带来宽容,进而求取反思之门的开启。辩论的僵局就形成在真相与和解的优先次序上…无论对道歉持何种态度,两大类型的索引派都谨慎地使用了阴谋论,亦即:宋彬彬为何在这个时候举行道歉仪式?她带着自辩状而不是带着真相来到卞仲耘塑像前,是何居心?文革道歉有秩序地进入舆论场域,有相激而成,也有相辅相成,谁在俯瞰这场道歉的实验?"

  社交媒体上的"阴谋论",确实不太能够穿越电脑屏幕化为白纸黑字。不过,总还是有那么几张报纸勇于跟随新京报的步伐,在今晨就此阐明观点。其中,东方早报 即发表头条评论《倾听宋彬彬道歉,维护改革共识》,声称"我们相信,这是一种真诚、自觉的道歉,而不是出于外界和舆论的压力"。以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 《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作为出发点,评论员任大刚写道:"《决议》厘清了领导者在'文革'中所要承担的历史责任。而那些裹挟在历史洪流中 具体的每一个'中人物'、'小人物'应该承当何种历史责任,不可能由《决议》面面俱到提及,况且也不符合当时凝聚改革共识、'团结一致向前看'的时代主 题。但这并不意味着那些'中人物'、'小人物'可以自外于《决议》,无愧于道德与良知,无愧于子孙后代。事实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隐藏在历史深处的伤 痛不时发作,困扰着一代又一代人的精神生活…数千年的中国历史已经 证明,对一个把自己的历史当成宗教一般信仰和看待的民族来说,历史是绕不过去的。国家的历史如此,个人的历史也是如此。不论是那些被冤杀的忠臣义士,还是 那些活着的时候备获尊宠的逆子贰臣,无论历史如何曲折,随着时间的推移,固有的形格势禁一经突破,历史最终给了他们应有的位置和定评。宋彬彬女士道歉的举 动,说明她是一个不愿绕开历史的人。"

 根据这篇文章中的定义,宋彬彬女士的道歉是"对自己个人历史的负责之举"、"也是对自己的家史负责"、"也是对国家的未来负责":"改革开放35年 来,中国大地真正发生了'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更年轻的一代已经成长为社会中坚,在开放的网络空间里,在一些未必正确的历史知识蛊惑下,他们中的一些人 对过去的历史产生某些幻觉,其言行甚至背离了《决议》的精神。对这样的倾向如果不加注意,改革开放的历史共识很可能动摇。宋女士以历史事件当事人的身份道 歉,有助于说明历史真相,是重要的警醒,是维护改革开放共识的努力。当年的热血青年,以其家国抱负,参与到'文革'中,在一个对错颠倒、乾坤倒持的世界干 犯良知美德。事后,很多人虽然内心深藏着沉重的历史包袱,却选择了沉默。那些苍苍白发的老人,如今面对宋女士非常急迫的'再不道歉就没机会了'的呼告,不 应无动于衷。三四十年的时间,可以使人忘掉具体的肉体之痛,可以改善窘迫的生存空间,但修复深埋于心底的精神创伤,还需要最后的一声'对不起'。如此方可 心安理得,走完人生下半程。"

  南方都市报固然没能像旗下云南信息报那样转载新京报报道,也未刊正式评论,但是,在昨晚的微博留言中,也算有所交待:"'没有反思难以接近真相',被符号 化的"文革"学生领袖宋彬彬如是说。有关宋个人的真相依旧存有争议,但她关于反思的提醒还是极为重要。'文革'的真相需要一个个亲历者们勇敢站出来,用各 自的反思拼接出'真相'。因为,真相反过来构成了反思的基础,甚至,追问真相本身就是最好的反思。"

  凤凰网今晨首页所荐评论《宋彬彬道歉仅是和解的第一步》,亦是由杨耕身在呼吁珍视"个体勇气"、"人性抵达"之后,承认"关于'宋要武",我们也许还缺少 一个真相":"就陆续出现的'文革道歉'而言,这也的确是一种需要得到认同的价值高度。但与此同时也必须看到,对于今天更多仍对那场浩劫'决不原谅'的人 们来说,他们所要的显然不仅仅是一个道歉的仪式,或者一掬公开流出的泪水…这 一方面表明,尽管不断有人出面道歉,但是涉及到那场巨大浩劫的林林总总、细枝末节,我们今天所知晓的依旧少之又少;另一方面则表明,尽管随着时过境迁,我 们今天已多少有了对那场浩劫的基本评价,但是由于仍旧缺少一种体制或制度层面的追溯、正视与反思,使得一切真相仍旧处于欲说还休,犹抱琵琶,从而也无从考 证的状态之中…道歉如盐,在点滴催化之中,必将溶解那些尘封的坚硬 与麻木。个体的道歉之所以必要且弥足珍贵,正是因其所意喻的忏悔姿态,是在历史晦暗不明的情形下,一种道德的清醒与承担。但是如果说道歉,又如何能仅限于 某一个体?而除了这些零星的姿态以及公开的坦陈,在历史最痛彻真切的深处,那所有的被迫害者与做恶者如今安在?那使所有人成为被迫害者与做恶者的原因又是 什么?因此我们更需要的,是一种对于历史真相的完整还原,是现实体制对于历史真实的真正承担与正视。非如此,不足以弥合价值共识;非如此,不足以实现真正 的宽恕与和解。"

 再加上齐鲁晚报所刊《为"文革"道歉,在自省中进步》,这些掌握中国市场化媒体麦克风的时评家,试图在宣传官员的容忍底线内,利用由陈小鲁、宋彬彬创造的缺口,委婉地呼吁中共领导层公开完整层面上的历史真相。

  值此紧要关口,环球时报自然不能缺席。今晨所刊社评即是《文革不可能重演,其风却不易肃清》,并获新浪重点展示,文中所述就是其标志性的"将个人与文革的 关系掰开揉碎"理论:"文革是毛泽东晚年的错误,是从上到下的集体错误,但也在每个层面包含了大量个人的不光彩。个人的操守如何在'乱世'得到坚持,这同 样是中国社会需要认真补救的一课。文革是一个时代各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中国绝大多数人共同分担了那一时代痛苦,也或多或少同那个错误有份。作为政治路 线,文革已被清算,它其实也是最容易做的部分。而它所暴露的人性的问题,或许更值得长久的反思。"

  这份人民日报的畅销子报左右开弓,试图将政治光谱两端的声音都压制下去:"'文革'一词最近几年出现的频率很高,它重新提供了宽阔的争论面,导致一些出乎 意料的发酵。首先出现一批公开为文革唱好的人,他们虽然人数很少,而且大多处在社会边缘,但这在过去不可思议。有人认为这是中国社会'左倾'的重要动向, 还有人认为这是社会多元化的正常涟漪,就像现在有人公开否定中国现行政治制度、反对共产党领导一样,各种极端声音都能在今天的中国舆论场找到一块阵地,或 者一个自娱自乐的角落。二是中国舆论场这几年汹涌激烈,文革时代流行的贴大字报、造谣诽谤和人身攻击等恶劣做法'阴魂不死',在互联网充分自由的环境下得 以复活。这刺激了很多人对社会可能重蹈覆辙的担心,但也有一些人认为这一切属于民主,或者强调只要目的是发展民主,包括造谣等对现秩序的打破都是可以原谅 的。还有一些人无视国家已对文革定性的事实,要求党和政府出面为文革道歉。文革中的受害者有大量党员干部,少数'造反派'文革一结束就受到清算,党群那10年回头看是"同呼吸共命运"的,并不存在泾渭分明的加害者和受害者分野。上世纪80年代全社会一起反思,这比当时搞出一个大道歉,针对性更准确,也更具有建设性。文革挺臭的,但当时的一些做法似乎不像上世纪80年代那样臭了,其中有些还受到变相推崇,贴上新的标签,而且如今争论的双方经常互指是'文革派',跑到海外的一些人尤其喜欢用文革时期的大字报语言,围绕"文革"有很多乱象的翻新,可谓剪不断理还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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