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通州小圣庙这个中国最大的电动出租车充电站旁,数百平方米的司机休息室烟雾缭绕,在下午四五点这个的士拉客高峰期,总有一群司机坐在里面抽烟聊天,大家谈的事情,除了拉客,行车的见闻,还有恼人的电池。
北京通州的电动出租车司机程师傅告诉财新记者,"等待"是自去年9月底到现在大家伙的常态,"这个时间点,全通州200辆电动出租车,真正在路上跑的只有100辆左右,而另外那100辆,都在排队等充电。"
据运营方新通惠捷出租公司的赵经理介绍,充电站里有210个充电位,可以供200辆电动汽车同时充电。 其中10个直流快速电桩可以在1.5个小时充满电,而剩下的交流电桩需要5-6个小时才可以把电动车的电池充满。
不过,无论选择充快电的程师傅还是冲慢电的张师傅,他们每天都得在充电站无谓的消耗五六个小时,因为快电虽快,却得排3个多小时的队,如此一算快电和慢电差别并不大。"但坐这里不出去跑,大家心里很急。"程师傅说。尽管快充对电池损耗大,还要排队,大部分司机师傅仍选择冲快电。
对于常常被黑车用钉子爆轮胎的电动的士来讲,大白天被雪藏在这休息室的5个小时,就相当于一大批的乘客,又被黑车抢走了。
财新记者分别在北京和深圳搭乘过多次电动出租车,除了车型迷你,车内空间稍显逼仄之外,因为汽车不用燃油发动机,从汽车发动到行驶,噪音很小,动力足,也没有了平时小汽车若有若无的汽油味。因为电池安装在汽车后座底部,使后座高出前座,坐上去视野较好,给人些许乘坐SUV的小感觉。此外,电池的重量聚集在底部,汽车的重心偏低,抓地性强,也让人感觉比燃油车行驶更平稳。
"乘客是会比较偏爱我们,一是舒适度好,二是环保节能,更重要的是价格便宜 ——新能源汽车的起步价为10元,比燃油出租车低3元钱,和动辄要价20元起步的黑车相比,更有优势。"张师傅说。更重要的是,每次电动车充电只需要十七八块钱,按充满电池行驶100多公里来算,这与燃油小汽车72元/100公里的油价相比省去很多开支。
然而,这个看似集时尚前沿舒适于一身的电动出租车,也让司机师傅们又爱又恨,源头就是过短的电池续航时间。师傅们告诉财新记者,一辆刚充满电的北汽电动出租车,表盘显示可以行驶大约150公里,但在秋冬时节必须开暖风耗电的情况下,实际只能坚持60-80公里。"大冷天,有时车放一晚上,电就无端端的没了。"耿师傅抱怨说。
程师傅每天清早六七点钟从车场开出充满了电的车,往往到了中午一两点钟就耗尽电量,而当表盘上显示的剩余电量快耗尽时,他必须保证行车范围不能离充电站太远,否则在低电量报警灯响后,就很可能中途抛锚——这低电量报警灯,太让司机师傅们焦虑了。
因电量耗尽而中途抛锚的事情经常发生,碰上这倒霉状况的师傅只能叫拖车,或叫的士司机朋友过来推。另一个电动车司机耿师傅介绍,电动车如果中途抛锚被拖回来,还须进行一定的维护,而且得像安装电脑一样,让维修工人对电池"重做系统"。
赵经理告诉财新记者,乘客们对于电动的士拒载的投诉日渐增多。"司机们只愿意接近活,担心走远活没法回来。"为了让乘客理解拒载的苦衷,程师傅常需要在乘客面前把车门打开又关上,这个简单的动作会令表盘上的剩余公里数直降两三个点。他试图让乘客通过这个观察理解他——里程表上显示的剩余电量和公里数是虚的,他没办法保证能把乘客送到目的地,且自己还安全返回充电场。对于这个飞快跳动的表盘,程师傅也不懂其中奥妙,就是觉得有些不靠谱,因为真正能行驶的距离总是大打折扣。
程师傅从下午一两点钟驾车返回充电场,到排完队"快充"好电, 花去5个小时后,下午五六点再从充电场驶出,刚好可以赶一个晚高峰。而晚上11点之前,所有电动车又必须有足够电力支撑其返回充电场再次充电。晚上,师傅们会选择慢充电,让电动车在车场呆一晚上,次日清晨再提车出车。如此算来,虽然程师傅每天出车长达17个小时,真正营运时间却只有11个小时左右,全程还得在"不能走太远"的担惊受怕中度过。
赵经理介绍,这数百辆北汽电动车的租期为5年,一部市价达到24万多元,事实上这个价格已经可以购买一辆进口马自达SUV CX-5了。"北汽总部在北京,售后服务跟得上,它现在专门有一个维修铺紧邻我们的车场。"谈到汽车的续航问题,赵经理也颇显无奈,"目前国产电动车的电池,始终就是瓶颈。"
对于电动车司机们来说, 一切烦恼的源头都在"不给力"的电池上。"现在国家很支持,乘客很喜欢,电桩多不多也不是最要紧,如果这部车的续航能达到300公里,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张师傅说。
背景资料:
据统计,北京市10个远郊区县中有9个引入了电动出租车,共1150辆。其中,延庆、怀柔、昌平选用北汽福田的迷迪纯电动车;房山选用长安E30纯电动车;密云、顺义、大兴、通州选用的是北汽新能源汽车公司生产的E150EV纯电动车;平谷则采用北汽E150EV、现代首望两款纯电动车。
现在全北京总共有539个电动的士充电桩,1个充电桩一般带2个充电位。在2014年1月刚刚运营的顺义和去年9月末运营的通州分别有110个电桩,剩下的共有319个电桩分布在其他7个郊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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