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领导人上周举行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以制定明年的经济政策目标。
根据上周五晚会议结束后发布的声明，中央政府明年的主要政策目标是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同时落实关键的经济改革。
不幸的是，稳定增长和结构改革这两个目标相互排斥。明年中国可以实现其中一个目标，但两者不可能同时实现。
声明并未披露明年的经济增速目标。增速目标可能会在明年3月全国人大会议上宣布（也可能在会议前就泄露）。
不过，声明强调要保持「宏观经济政策的稳定性和连续性」，暗示政策制定者希望明年经济增速保持在7.5%，与今年相同。
同时，中国领导人强调明年将推进关键改革，承诺将「着力防控债务风险」、「化解产能过剩问题」。
这些似乎与以往的政策目标有所不同。近年来，中央政府维持低利率，并鼓励国企和地方政府大肆借贷，以便为新建工厂和基础设施项目融资，从而保持中国经济快速增长。
在许多发达国家陷入经济衰退之时，这种政策令中国成功保持了较快经济增速，但也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
过去五年，中国负债占GDP比重已从120%激增至200%左右。
债务扩张提供了资金，引发一场前所未有的投资热潮。去年，中国固定资本形成占经济总量比重已爬升到46%（见图表），创历史新高。
但问题在于许多资金分配不当。无数资金被浪费在没有必要的项目上，建成的道路、桥梁和机场使用率低下，或根本就没有使用过。
还有更多资金投入于原本就产能过剩的重工业。举例来说，2009年至2012年，中国玻璃产能增长50%。在这股投资热潮推动下，目前中国已有1650家船厂，仅河北唐山市一地的炼钢产能，就已超过德国全国产能。
因此，中国许多行业的生产能力已超出需求25%或以上，令中国工业自2012年年初就陷入通缩。
地方政府和国企争相投资新项目，因此背负了巨额债务。但随着价格下跌，加上大量未投入使用的收费公路，令还债更加困难。
总之，中国投资回报率正在下降。因此，经济增速已从三年前的两位数，跌至如今的不到8%。在当前经济模式下，中国将需要大量借贷及提高投资，每年才能保持与目前相同的经济增速。
这种模式当然不可持续。所以，当局才希望限制债务，解决产能过剩问题，以避免发生严重经济危机。
但如果实施改革方案，中国经济增速就难免会放缓。中央政府希望把经济增长模式转变为内需拉动型模式，但这个转变过程无法在一夜间实现，甚至明年也不可能实现。
中国家庭消费实际上已迅速增长，但由于基数相对较低，其对整体经济增长的贡献仍然不大。
更重要的是，如果当局确实要遏制债务膨胀、化解产能过剩问题，则数百万家庭的收入将受影响，从而令消费需求增速放慢。
换言之，如果中央政府推进其承诺的改革措施，严控债务并化解产能过剩问题，那么经济增速必然大幅放缓。保持经济稳定增长，反过来就意味着放弃改革。
毕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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