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上个月的三中全会讨论了逐步放开农村土地使用权问题,但分析师认为,农村土地自由流转仍然是一个遥远的梦想,甚至可能无法实现。
实现农村土地自由流转至少面临两大障碍。一是农民未必愿意放弃祖祖辈辈耕种的土地,进城追求未知的新生活;二是内地一般将土地集体所有制视为社会主义基石,放弃这一原则就可能动摇整个国家的基础。
城镇化从来不是官方正式制定的政策,但自1980年代以来,大批农民进城打工,城镇化已成为内地不可避免的趋势。到去年底,城镇人口占内地人口比例达到51.2%,首次超过农村人口比例。研究人员在本月初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表示,预计今后几年城镇人口或将增加4亿。
根据内地法律,农村土地由本村居民集体所有,其中的农房和宅基地若要转让,只能卖给本村村民。但在11月的三中全会上,中央决定在部分地区试点,「稳妥」推进农房和宅基地使用权的抵押和转让。
浙江海宁的何建成住在市郊的住宅小区里。该区前身为多个村落。他说,三年前这里拆迁的时候,600户村民只有2户同意放弃宅基地使用权,搬入补偿性套房。
他说:「我们的根在这里,怎么能丢下呢?」
海宁附近的海盐县百步镇是国土资源部的农村综合改革试点镇, 360多户农村拆迁家庭中,只有大约60户选择了城里的拆迁安置房。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当地干部说,这60户村民,绝大部分已有亲属在城镇定居,所以才接受这个方案。
湖北恩施自治州贫困山区的村民龙永权说,他既想住得离城镇近一些,又想留住自己的房子和农地,为此左右为难。
他说:「如果进城找不到工作,至少我也不会饿死。」
北京安邦咨询集团农业研究团队高级研究员丁力认为,实地调研表明,如今的农民和进城务工人员当中,几乎没人愿意把自己的农村户口变成城镇户口。
他说,政府高层制定了鼓励农民进城的各项政策,但在现实生活里,农民的理性选择是进城寻找机会和资源,同时保留自己在农村的根。
他说,毕竟他们的土地、还有在这片土地上盖的房子,是他们最重要的财产。
香港大学教授许成钢在上周的财新峰会分论坛上表示,在发达国家,城镇化是市场自发的一个过程,而不是由中央规划。他主张农村土地市场全面放开,因为当土地没有私有产权,市场的发展一定会受到阻碍。
虽然近年来其他学者也有类似呼吁,但农村土地改革的进展仍然异常缓慢,主要原因是很多人仍将农村土地集体所有制视为社会主义的基础。
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的李国祥认为,当局为农村土地改革找到理论依据之前,改革不会有什么实际进展。
他说,地方政府对于开放农村土地市场一般都很支持,因为这会增加地方政府的收入,但他们的试行措施仍相对温和。
8月份,浙江省温州市政府公布新政策,允许农村房屋所有权在县级范围内流转,不再局限于村级。
该消息虽引起媒体广泛关注,但市政府稍后否认了这项改革,称流转范围仍限于本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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