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达内
前些天应邀写了篇中国媒体生态2013年盘点。自己的感觉是,虽然从年初的南方周末献词风波到年末的新快报陈永洲事件,中国新闻人的命运抗争可谓贯穿全年,但透过一时喧嚣,更大的苦痛还在于媒体面对转型危机时的茫然无措、风雨如晦。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权力和资本的夹缝从来没有像2013年这般逼仄。在新技术新渠道的冲击下,"报纸消亡论"、"电视消亡论"已经不再是"狼来了"的笑话。各项数据统计显示,中国传统媒体2013年广告经营收入急剧滑坡,远远超出了整体经济不景气造成的关联效应,甚至连曾经的新媒体代表——门户网站——都已经呈现掉头向下的征兆。这其中,尤以纸媒为重灾区,夕阳西下。仅一季度,中国报刊媒体广告市场投放季度同比跌幅即达到12%,为2010年以来最大降幅。上半年盘点之际,6家报业上市公司营业收入同比下降的已有4家,降幅最大的为ST传媒,达71.93%,而博瑞传播与浙报传媒之所以能保持营业收入同比增长,也只是受惠于网络游戏业务。
心急如焚的记者编辑们,在这一年中,不断听闻报纸杂志裁员乃至关停的噩耗,尤其是在发达城市和财经、时尚报道领域,多有媒体已经被难以承受广告经营压力之重,《好运MONEY》和《钱经》先后宣布停刊,第一财经不再续租宁夏卫视的上星渠道,一些沿海地区的都市报之所以还能维系,更多地是依靠缩减版面及降低员工薪水。
"温水煮青蛙",已经到了不得不跳出热锅的存亡关口。面对困境,在中国最大的城市,市委书记韩正亲自主导了上海报业集团的重组,并承诺向解放日报和文汇报各自注入每年5000万元的财政补贴。面对提问,新集团当家人裘新轻轻摆了一摆手,"纸媒行业不需要悲观主义者,徒说无益"。
行胜于言。当各地同行焦急地观望着这个联合舰队的航向,期待着探路者能够带来发现新大陆的确凿希望时,由上海市委机关报解放日报亲自统领的"上海观察"网站宣布上线,并且,一开口就宣布采用迄今只在全世界最著名的几张大报中获得成功的付费阅读模式。
当然,不是只为了收钱。按照"上海观察"的说法,之所以设计这个项目,首先是出于"新媒体时代党报占据舆论引导制高点的需要":"面对新媒体的挑战,党报需针对受众不同的特点和需求,保持原有优势,提升内容创新,用权威性、及时性在网络舆论和海量信息竞争中获得优势,以分众化传播形成聚众化效果,牢牢占据舆论引导的制高点。"
号称要"打造出独特性与权威性兼具的优质内容",这家肩负上海宣传官员新媒体布局"第一号工程"使命的网站宣布,将以刊登上海政经深度分析为主,并设立焦点幕后、观点专栏、海外视角、京港快线、文化码头、海上圈子、往事再探、舆论场等专栏。并且,看上去,党报也完全明白自己的市场劣势所在,所以,"血统纯正"的"上海观察"却被宣布"90%内容与报纸不重合"。据其承诺,在这里,不仅可以开拓眼界、增加洞察力,甚至可以通过这些最接近高层官员的探子,打听到不可能印刷成白纸黑字的谈资,"消息人人都知道,但消息背后的道道,未必人人都知道。"
每年5000万元的财经补贴终归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解放日报并不讳言想要收取更多现金收入的企图心:"在纸媒广告收入下滑不可逆转的环境下,内容付费阅读是国内外诸多传统媒体都在探索的路径。'上海观察'的收费订阅将与报纸发行结合,在保证纸质报纸订阅量外,同时有效增加报纸数字平台流量,让愿意付费的人们能全面接触报纸的所有产品。"
收费策略参照了英国金融时报等海外媒体的模式,即每天网站首页的5篇编辑精选内容可免费浏览,移动客户端下载亦免费,但想要阅读完整版本就需要穿过"付费墙"。付费方式为包月10元,包年100元。
只不过,即便那些上海各级党员干部已经习惯了每天在办公室阅读解放日报,但要他们心甘情愿地在自已的手机上付费购买一份号称可以帮助他们"提高自身素养和修养"的新媒体,也没那么容易。所以,"上海观察"也必须倚仗母报的看家本领:"计划以行政优势加市场化方式结合,作发行推广。初期以发挥行政优势为主,依靠区县(包括部分委办)以集订方式争取发行10万份…其次是探索新闻资讯与本地化服务结合的O2O路径,可结合用户需求,针对高端用户提供论坛、沙龙等会员服务,通过活动拓展广告等后端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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