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最近很忙。关心着两件和中国都没有什么太大关系的重大新闻:一是没有中国队参加的世界杯;二是不需要中国批准的日本解禁集体自卫权。
对于前一个新闻还有可以理解的地方,体育无国界。虽然人们对于中国队马不停蹄失败的痛恨和屡败屡战的幻想从不曾停歇,但毕竟男人看热血女人看帅哥,毕竟其情可悯。
对于后一个新闻官方媒体喋喋不休的抨击和民间网络群情汹涌的谩骂,则实在显示出了中国人(至少是一部分)对于自己国家、对于日本、以及对于整个世界现状的无知与愚昧。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至今已经过了70多年。在这个漫长的时间段里,所有战败国除了日本,都早已恢复正常国家地位。意大利早在1945年就已经拥有了军队;而德国在还是联邦德国的时候,就已经国防正常化了。到20世纪的海湾战争时期,两个国家都已经有军队在海外活动。
而日本一直到现在,都还不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正常国家。任何一个国家的正常化,其国防的独立性,当然是最基本的标准之一。关于日本的集体自卫权,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解释,就是拥有与盟军共同行动的权力。之前,日本的军队只有在本土受到攻击的时候,才可以行使自卫权;而解禁集体自卫权,在自己领土之外,其盟国受到攻击的时候,也可以动用武力。
这么解释,放在任何一个国家的身上,恐怕都会被认为是正常的国家权力。但在日本身上就不行:因为东亚国家,包括或者尤其是中国,一直"警惕"日本的军国主义复活。
中国公众在对待日本的态度上有一种奇异的思维模式:他们对日本的政治体系、战后日本的宪法秩序以及日本的文化根本没有一丝的了解,但是谈到日本人的时候,就仿佛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携带者军国主义的致命病菌,一旦给了他们武器,他们瞬间就会像僵尸上身那样变成一个嗜杀的恶魔。
这当然是多年以来仇恨教育的根本结果。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所有的历史教科书里都充满着对日本侵略者的恐怖描述;而后在成人社会的所有政治生活中,日本都被描述成为一个拒绝认错心怀鬼胎的丑恶敌人。他们就像《变形金刚》里的狂派,蛰伏着,等待着,随时准备变身毁灭中国。
有多少人读过美国占领日本的历史?多少人读过日本宪法?多少人理解日本宪法第九条?多少人看见过日本的教科书?多少人了解日本人对中国的态度?多少人从国际法的角度上解读过日本的地位?
作为一个世界排名靠前的经济体,一个在和平宪法下将防卫能力限定为"最低限度武装力量"的主权、作为一个强邻环峙、仍然依靠外部(美国)的力量行使国家防卫的国度,日本寻求成为一个正常的国家,有什么问题?
除了一些仍然挣扎在战乱和控制在极端宗教和家族权力之下的国家之外,现代世界的国家主权基本上都由宪法保证其政治体制的稳定性。日本在战后美国所主导的和平宪法体制之下,已经基本上肃清了其军国主义的基因。即便是极端右翼,有呼吁天皇体制的,都没有呼吁重返军国政治的。
中国,甚至包括多数东亚地区,都没有学会以正常和现代的国家理念和国际交往规则来对待日本。实际上,唯有以正常国家的姿态来对待日本,才能使日本摆脱在亚洲的孤独心态,从而在政治与经济的大规模交流之中,摆脱与周边国家敌对的心态,形成庞大的资源、产业和人员交换体系,制造混杂的利益共同体,才能彻底地根除日本的所谓威胁。
日本的正常化已然是一个不可逆的政治进程。在美国和欧洲等大国的支持,与其他亚洲国家情愿或是不情愿的默许之下,也必将全面实现。日本国内有决心,国际有支持,合乎国际法,这样的事实,干卿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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